三年前,长房兄台吴霖起打赣榆回来,说是赣榆县忙修学宫,急用银两。那次他是专门回来筹措银两的。教谕老爷事业正红火,地位也显尊,就相当于咱吴府的掌门一样,他说话了哪个敢不遵从?教谕长兄把我叫到他屋叮嘱了好几遍,要我给凑齐一百八十两纹银。我按兄台的意思给他办了。这一百八十两银子是我多年攒下的家底,害病都不曾用过,教谕兄台说话这般急,哪有不应允之理,况且兄台还许我每月三分利钱。你知道在本家面前我是不计较钱财的,想用钱手头有了便自管拿用去,还提什么月钱不月钱。教谕兄台这么一说我便觉得有些外道,就不怎么愿意为他筹措这些银两,倒是兄台央我不下十次,我便同意把钱拿给他用,还不待钱拿到手,教谕兄台早早就把字据已立好了。这事过去已近三年,今日敏少爷替父回来了断家事,就手把这事也了结吧。
吴敬梓和媛儿只听得堂叔唾沫星四溅,把事情说得翻来覆去的。倘有这事,家父欠的钱自然要偿还。吴敬梓向来不把钱看重,自己兜里有钱时,哪个朋友想用,他都是人家一张口便妥的,还不还也不计较。对府上的钱当然也不很看重。三年前父亲筹建学宫为钱发愁,就是他出的主意,回家来拿的,于是慨然向堂叔致歉说,两年多一百八十两纹银的月钱,差不多有百十两,加上本银共计两百七八十两,给叔父添了负担,我爹事忙没得闲处理,我明天就同管家商量把此事办了,请叔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