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叶瓣较西方的亚甘瑟斯叶为简单而不写实,但极富于装饰性。叶子分成主要的数瓣,瓣端或尖或卷按着旋转的姿势伸出或翻转。侧面放置时较为常见都是分成两三个短瓣一个长瓣,接近梗的地方常另有一瓣从对面翻出,变化也很多。如果是正面安置时,正中一瓣最长,两旁强调最下一瓣向外的卷出,整个印象还保持着“一束草”雏型时的特征,底下的两卷则变化较大,改成种种不同的图案。这种忍冬卷草叶纹是东罗马帝国时代拜占庭雕刻的特点。这种叶子所组织成的卷纹图案也曾受一些西罗马系的影响,所以有一些略近于亚甘瑟斯卷纹。但在大体上是固执的伊兰系的幻想的忍冬叶。罗马帝国灭亡之后,由基督教再传入欧洲时最普遍地见于中世纪早期的基督教雕刻与绘画上,更多见于地木雕板和象牙雕刻上。这就是著名的罗曼尼斯克的草纹,当时完全代替了古典的罗马写实卷草,不但盛行于西欧各处中世纪教堂中,也普遍地出现于北欧和东欧的雕刻图案上。
在敦煌早期洞窟中所见的忍冬叶有极不同的两种。一种就是这里所提到的道地的伊兰系的忍冬叶。组织成雕刻型的边饰,以粉彩用凹凸法画出的。这种图案很多是将侧面叶子两两相对,或颠倒相间排列成横条边饰,如在几个北魏洞的壁带上、墙头上和佛龛券沿上所见。这种图案显然是由西域输入的。但很多凹凸法已因色彩的分配只有装饰效果没有起伏。另一种是画在墙壁上段壁画中的。在一列画出的幕沿和垂带底下,一整组的叶子和一个飞仙约略做成一个单位,成列地横飞在空中,飘荡地驾在云上。幕和垂带,飞仙的飘带、披肩、衣裙,周边忍冬叶都像随着大风吹偏在一面。这种运用腕力自由地在壁上以伶俐洒脱的手笔画出的装饰图案,是完全属于汉代两晋画风的。这种同飞仙云气一起回荡的忍冬叶不组织成为边饰,只是单个的忍冬叶子的式样是属于上面所说的伊兰系统的图案。两两相对雕刻型的忍冬叶边饰中叶子和这一种作风和处理方法如此之不同,却同见于一个早期的洞内,说明雕刻型的保持着西域输入的原状,且装饰在石造建筑物原有这种雕刻的位置上,而绘画型的则是完全以自己民族形式的手法当作画壁来处理,老实不客气地运用所谓“柱壁皆画云气花蘤,山灵鬼怪”的作风,将忍冬叶也附带地吸收进去。这样的忍冬叶虽来自西域,但经中国画师之手和飞仙组织在一起,叶瓣也像凭风吹动,羽化登仙,气韵生动、飘洒自然,完全地民族形式化了,洞壁上部所见就是一例。前边所提出当时画工是否能吸收新鲜养料,而保持原有优良体系而更加丰富起来,这种忍冬叶的汉化就给我们以最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