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军攻击F镇时,敌军伤兵太多,因无人救护就都活着掩埋了。这有棺材装着的大概还是官长吧!
翌晨黎明我们骑着马到离F镇三十里的T庄去,这一带便是前几天的战场。树木枝柯,被炮打击得七零八落,田中禾苗都践踏成平地;邻近乡村的房屋,十室九空,被流弹穿了许多焦洞,残垣断桥间,新添了许多凸起的新土,这都是无定河边骨,深闺梦里人。五年前,我的故乡、我的家园何尝不是这样的蹂躏,在炮火声中把我多年卧病在床的祖母惊吓死!谁能料到呢?当年那样娇柔孱弱的小姐,如今也居然负枪荷弹,匹马嘶风驰驱于战场之上,来凭吊这残余的劫后呢!
在马上我又想起云生,假使他这时和我鸾铃并骑,双枪杀敌,这是多么勇武而痛快的事!如今别来将及一个月了,还未见他一字寄来,我心惊颤极了,他在P城好像在虎狼齿缝间求生活,危险时时就在眼前!
正午时前线有消息来,说敌军败溃B山,T庄全在我军手里了。那时我正给一个伤兵敷药,听见(消息)后他抬起头来和我笑了笑,表示他牺牲得光荣。
五
今天下午我们便去T庄驻防,缘途情状惨极了,黄沙碧血,横尸遍野;田畔的道路上,满弃着灰色制服、破草鞋、水壶、饭盒,狼藉黯淡真不忍睹。到了那里他们已给我们找好地点,军队在野外扎着帐篷。宣传队男男女女正在街市上讲演呢!